四月寒暄

《城事》——四月寒暄

- 取自很久之前看的一个杀手三十题的梗

- 专业知识考究党慎入

- 第一次尝试

-创作需要，情绪上升真人。

杀手X药师

十

病房里的张艺兴安静地睡着，被子的厚重看不出呼吸的浮动，呼吸机在他脸上显得很大，吴亦凡才意识到，他瘦了。

很想再牵牵他的手，很想再亲亲他的脸，很想再听听他说话。

吴亦凡不敢动。

他比谁都想知道为何会到现在这地步——他爱的人被他逼到自杀。

朴灿烈在门外朝吴亦凡招手，需要跟他阐明张艺兴现在的情况。

“发现较早，胃里没有吸收太多，毕竟是抗精神病药，毒副作用的具体影响还要等他醒来之后做进一步的检查。”

点了点头，吴亦凡示意他已知道，没说话。

“去我办公室，注意事项需要跟家属说一下。”

朴灿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，吴亦凡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。

办公室一上锁，朴灿烈就问：“证明……你想怎么办？”

吴亦凡坐在沙发上，手肘撑着膝盖，头就埋在手臂之间。

他摇了摇头。

一开始的设想，他拿到证明，把导师转移，完成最后一单，带张艺兴远走高飞。

而如今手上平白沾了不相干的人的血，张艺兴被逼到自杀，朴灿烈也被牵扯进来，导师还不知道要躲藏多久才能露面。

虽是绕了一圈，证明还是到了他手里，不知为何，他又不敢把证明上交。

事情还未尘埃落定，可他的脑子像是被玻璃棒搅拌过似的所有溶质溶液混合。

理不清头绪。

“我呢，从大学开始，被你和张艺兴绑定成组，以前我们还是叱咤风云的菜刀队，现在我换了心法变成给你们善后的治疗。吴亦凡，你摸着你的心说一句，我朴灿烈有没有资格知道你们全部的事？”

愣了一会儿，吴亦凡说道：“有。”

“那你说吧。”

又是一阵停顿，吴亦凡才缓缓开口：“没什么好说的，转行是因为想做就做了，攒够了钱，带艺兴环游世界。”

“当时太年轻，想得太简单，我也没料到一走就是四年，我都不敢想艺兴会不会等我。”

“我没想到艺兴把当年我和他合租的房子买了下来，任何的一切都保持得和四年前一模一样……”

时隔四年，张艺兴再见到吴亦凡时，眼泪哗哗往下掉，一身是伤的吴亦凡冲着他张开手臂，一如从前，“艺兴，我回来了。”

从那时起，便开始了又三年吴亦凡时常带伤回来时常又消失的日子。

“艺兴的烟瘾酒瘾是怎么回事？”吴亦凡突然问起。

“人说忘记旧爱只有两种方式，时间和新欢。新欢他是不会去找的，时间，太难熬。”朴灿烈说，“我不知道他烟抽得有多凶，我只知道隔三差五我就要去你们家看看他，怕酒精中毒。”

“吴亦凡，你知不知道，你都快把他毁了？你到底有多爱他？你到底给了他什么？让他能这么奋不顾身跟你下地狱？”

朴灿烈永远都忘不了张艺兴醉得满脸通红，一手烟一手酒，坐在地上靠着沙发，仰头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跟他说：“我，我还不想死，吴亦凡那混蛋……还没真的回来，所以我，得工作，得吃饭……可我都不知道，不知道他去哪了，这么苦等着，太难熬了……”

烦躁地来回抓着头发，吴亦凡只能隐约想起，从大学开始很多事已经被他们养成了习惯，张艺兴在原地等着，吴亦凡时而揉一把他的头，时而吻一下他的唇，在他耳边说：“等我。”

吴亦凡说：“我不愿意放他走，舍不得放他走，不可能放他走……”

“凡哥，亦凡，吴亦凡！艺兴肯定不会希望我替他求你，那我就代表我自己求求你，你让艺兴当你死了行不行？”朴灿烈叹了口气，“我不想再给你们善后了，等他好了，我会安排他出国。”

你们之间的破事，也该有了断了。

慢慢站起身，吴亦凡说：“我想再去看看他。”

陷入沉睡的张艺兴看起来十分柔和，没有皱眉，也没有浅笑，吴亦凡想知道他做着什么样的梦，梦里有没有他，梦里的他是不是从未放开过他的手。

捏了捏他的手，戳了戳他酒窝的位置，吴亦凡直起身，笑着对朴灿烈说：“你说，我这算不算‘平生不会相思，才会相思，便害相思’？”

“你说算就算吧。”朴灿烈倚着门，“凡哥，你问问自个儿，有什么办法，会让你们比分开过得更好么？”

“我做的是什么门当啊，我良心真疼。”

吴亦凡笑，“以后还得麻烦你，多照顾点，我们以后也别联系了，免得你难做。”

再转回头，笑中带着泪，握紧了张艺兴的手，吻了吻他的额头，眼泪滑落的瞬间，他转身离去。

不能说再见，因为是再也不能见。

朴灿烈也没能最后给他一个拥抱，看着他决绝的背影，还想唏嘘感慨些什么，病床那头传来微弱的声音。

不知张艺兴是否真的醒来，他仅是微微动了动嘴唇，念着：“吴……亦……凡……”

“你吞药自杀，吴亦凡疯了，找那个男的报仇，火拼的时候两个人……都死了。”

“你骗我。”

朴灿烈按着心口，“我骗你干嘛？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好啊！”

“尸体呢。”

“被他们组织处理掉了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

“你还没醒来的时候，有一个叫‘杜蘅’的来找过你……”

“杜蘅不认识你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你。”

“他知道我们关系好啊，知道我不会害你们啊，知道……”

“让杜蘅来找我。”

“艺兴啊……”

“现在！立刻！马上！”

突然拔高吼出的声音，使得张艺兴大口喘息着，病人需要静养，朴灿烈不敢让他再动怒，连连说道马上找人来，急忙闪出了病房。

病房的门被朴灿烈关上，张艺兴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床里，抬手盖住眼睛，另一手轻轻慢慢在细搓摩挲着——就要醒来的时候，迷迷糊糊间明明触感还在，明明就是吴亦凡，明明听到他说“等我”，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？

他从来没失信过，这一次怎么会开玩笑？

朴灿烈再次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时，张艺兴闭着眼不看任何，任由眼泪哗哗流，也不动，也不擦。

“灿烈，”一开口，张艺兴声音沙哑，依旧没睁眼，“让杜蘅回去吧，我认了。”

“灿烈，我选择自杀，不是因为委屈，是因为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。”

“他不会玩让我吓一跳的把戏，可我会。这时候他不在我身边，大概是不想再跟我玩了。”

“他死了，我也死了。”

十一

其实吴亦凡和张艺兴在一起谁都没正儿八经地告白，人不是说么，喜欢这东西，就算捂住嘴，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。天天腻在一起的人，不是互相喜欢，难不成是你阿爸？

可能当年说过的和告白的话最像的，大概是那天青霉素提取的实验终于做完了，吴亦凡伸了个懒腰说“今儿天气好，宜休息”，张艺兴回了一个“今儿天气好，宜嫁娶。”

没有谁比对方更合自己的拍，在一起得理所应当。

所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，同学碰着张艺兴，顺口问的都是“和吴学长挺好的？”

前几年张艺兴还笑笑说“凑合过呗，也离不了啊。”

是啊，证都没有，怎么离？

如今倒是张艺兴主动说起。

“我要结婚了，不是和吴亦凡。”

当年出院，朴灿烈直接安排他去加拿大和导师一起修养，后来就跟着导师留在加拿大的实验室。

再后来，朴灿烈听导师说，张艺兴找了个加拿大华裔女朋友，肤白貌美还是九头身，真真绝色。

“就是长得有点面熟。”

“像谁？”朴灿烈问。

“像谁……也不像谁，气质还是很独特的，葡萄眼高鼻梁厚嘴唇，叫缇娜。”

心里一沉，朴灿烈觉得这是当年骗张艺兴说的那句“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好”来了现世报。

“咳，”当作是不小心打断导师说话，朴灿烈问，“老李，你们什么时候回国？”

“下个月吧，十月份不是艺兴生日嘛，准备回国把婚礼也办了，十一月那姑娘生日。”

“十一月六号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那啥，艺兴在朋友圈发过，嗯，发过。”

活生生一出“从此爱上的人都像你”。

“那姑娘……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隔壁研究室的，隔三差五就爱过来帮忙，艺兴总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跟人在一起了，他对人姑娘挺好的，在一起看着也挺开心的。”导师顿了顿，捧杯喝了口茶，“大概是走出来了吧。”

朴灿烈不知道该说导师心宽还是张艺兴掩饰得太好，思绪飘来转去，挂了电话，叹了一口气。

大概是心虚理亏，朴灿烈忙前忙后帮张艺兴把婚礼准备得井井有条，连告别单身的party都定好了一系列的项目，闲下来发了两天呆，主人公落地了。

马不停蹄地去接机，他见到了张艺兴的未婚妻。

导师说得没错，虽然长相……嗯，但是气质还是不同的。

“he is my best fellow,Chanyeol.”

“我未婚妻，Kristina。”

张艺兴的介绍了未婚妻的名字，朴灿烈彻底说不出话。

耐下性子等着他们安顿好休息好，客气地向未来弟妹打了招呼，拉着张艺兴奔赴告别单身party已经是两天后的事。

拢共没十个人，朴灿烈也不敢让太多人得到张艺兴回国结婚的消息。

这些人个个精着，一看某位不在，自觉都是跳过。包厢的气氛挺好，张艺兴笑得很温和，说自己戒了烟戒了酒，还说自己终于不是自个儿一个。

时间，还是败给了新欢。

奔向不惑之年的岁岁月月使他沉淀，而他没法抽着烟感慨过去，没法喝着酒吹嘘现在，只是平静地唱着歌祝福未来。

唱了一首《大城小事》。

发音标准，唱得很有味道，朴灿烈知道张艺兴的粤语是和谁学的。

『想不起怎么会与你开始』

『愿记住我被你热吻住的幸运』

『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』

『是我或你上世做过太多坏事』

『已再见不再认』

『我何以双眼好像流泪』

『每年这日记得再流泪』

……

旁人还在大声叫好，张艺兴微微笑仿佛他才是旁观。朴灿烈终是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还想着他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。

“不想。”

“我都没说是谁。”

“你说我这辈子，最爱的还有谁？”

“你这是对你未婚妻不忠！”

“我一没出轨二没出柜，何来不忠？我是因为她像他才跟她在一起，你也看到了，她也不像他。”

“死心眼小半辈子了，我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，这不就是吴亦凡他想看到的么？”

“他是在天之灵还是远远望着，能看到我幸福安稳，不就够了么？”

朴灿烈又说不出话了。

十二

第二天朴灿烈接到吴亦凡电话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。

“是你让艺兴当我死了，你他妈也当我死了是不是？”

连连喊了不敢，朴灿烈直接切入主题。

“你知不知道…”

“我知道，不就是他要结婚了么？那女的是加拿大华裔，叫Kristina，跟我很像。”吴亦凡叼着烟火机点燃，“诶我要是说那是我妹灿烈你是不是就信了？”

“我以为，你追去了加拿大。”

“你当我傻？老李在那我敢去？”

“吴亦凡你别给我插科打诨，你到底怎么想的。”

吸了一口烟，缓缓吐出来，吴亦凡才说道：“我能怎么想，他知道我没死但还是按我们的想法和安排过下去，我能怎么想，去抢婚？”

“在月满西楼的半山别墅办婚礼，你…随意。”

张艺兴在加拿大，张艺兴进了导师的实验室，张艺兴交了个女朋友，张艺兴要回国了，张艺兴…要结婚了。

张艺兴所有的一切，他都知道，他忍着不去破坏张艺兴新的生活，忍着不出现在张艺兴的视线里，忍着他，有了新欢。

这是他咎由自取啊。

吴亦凡理了头发，拿出高定西服和皮鞋，戴上高奢腕表，还准备了一束花。就如同《那些年》里的词——穿上一身帅气西装，待会儿见你一定比想象美。

似乎他才是今儿要结婚的人。

月满西楼的半山别墅风景很好，人不多却有氛围，高雅得像个露天酒会。

天气很好，宜婚嫁。

远远望着张艺兴，吴亦凡承认他想冲过去，可手臂上有那美丽动人的新娘的手。

刺眼得让吴亦凡强忍平息冲动。

仰天无奈作笑。

那边牧师开始宣读誓词。

望着天，吴亦凡笑着跟着说：“I Do.”

张艺兴的那声“I Do.”仿佛就在他耳边。

该交换戒指了，这礼就算成了，我彻底完全地把你推开，没有一丝可以挽救的余地。

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，只为错过你。

再见了，张艺兴。

花束落地轻巧，偏偏被谁听到。

那戒指还未入指，是谁戛然而止。

望着远去的背影，又是谁追了出去。

戒指落地，也无声。

————Ending————